【亮懿】龙神 3-Velskud..

时雨：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前篇🌟

“你猜……”

司马懿看到诸葛亮仰头望着自己，轻飘飘地开口，那双眼睛亮得过分，以至于竟让自己有些许恍惚。

空气也在这一刻静止，司马懿感觉脑袋木木的，似乎陷进了诸葛亮的眼神里，被两汪碧蓝的水逐渐带向深处。

失重感让他下意识伸手去抓身前人肩头的布料，五指收紧将它攥在手心——

“吓到你了？”

意识陡然回笼，他凝视着诸葛亮带笑的眉眼，目光逐渐凌厉起来。

“离远一点。”

“是你拉着我的衣服，你看，你有些站不稳。”

司马懿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那一小片被握得皱皱巴巴的布料并没有激起他的愧疚感，而诸葛亮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虚拢在他背后，好像真是怕他摔了。

“腿麻。”司马懿将他的手拨开，拉开一些距离，“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诸葛亮转身，靠着窗沿看他，“面具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是我的不也没错？你怎么突然这么大反应？”

“你没查过它的来历么？它和你们基地里关着的那个东西或许有关，它们都给我一种……足以摄人心魄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或许本身就具有某种人类无法解读的特殊能力。”司马懿有些踟蹰，视线不自觉瞟向桌上的那本书，诸葛亮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笑出了声。

“我们的业界翘楚，司马懿先生——原来也会相信这些杂史谣传？真是……我以为你很清楚科学的绝对透明，一切存在都有合理的解释，倘若你想要用鬼神之类唯心的东西来模糊这些概念，那我真诚地建议，去找霍尼博士，尽早离开这里吧。”

他这些话说得漫不经心，却足以在司马懿心口扎几个口子，他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温柔通达的诸葛亮此刻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换作别的什么人司马懿此刻估计已经跟对方翻脸了，但面对诸葛亮，他却没立刻发得起火来，只是皱紧了眉头不理解地与他对视。

“你当时分明在场，难道感觉不到吗？”

“感觉什么？”诸葛亮叹了口气起身，往前几步站在司马懿身边，伸出手指狎昵地勾起他一缕头发，举止轻佻得不似同一个人。他歪了歪头，凑在司马懿耳边，轻笑出声：

“我当时，可是只看到了你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再怎么喊你都没反应。”

“司马懿，他真有那么可怕么？还是说……他漂亮得让你移不开眼了？”

下一秒，一个带着风的拳头迎面而来，即便诸葛亮以最快的速度后仰，也只能让自己的脸免于破相之苦。司马懿一拳毫不留情，砸在他的肩膀上让人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直撞在身后的玻璃橱柜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诸葛亮捂着肩膀，低头不再言语，他没再看那人的脸色，只知道司马懿大概被自己气到极致，咬着牙最后说了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你”，硬是忍着没再挥一拳出来，扭身离开了。

待到脚步声消失，诸葛亮终于结束了表演，靠着玻璃滑下来坐在地板上，脸色异常苍白。他艰难地想要侧过身，玻璃上的虚影随他动作，就这么捯饬了好一会，他才终于透过光滑的玻璃表面看到自己的脸——

也不完全是自己的。

诸葛亮苦笑，可他的影子却面无表情，只是冷冰冰地朝门口看。

“别看了，我把他气走了。”诸葛亮望着“自己”听到这话后额前浮起的水纹，颇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

“我现在保准进了他的黑名单，拜你所赐我们这一世的缘也算断干净了。”诸葛亮渐渐有些呼吸不过来，胸口不住起伏：“你别折腾他了，行么？就非要这样钻牛角尖，让他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

“时雨天司，你能不能听两句劝。”

起初实验毫无头绪还会让司马懿心急，但如今诸葛亮此话一出，他倒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下定决心要打道回府了，实验如何如何他也不在乎，反正是不会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他不想耗费自己大好的时光去研究这样一个古怪且具有潜在风险的生物，更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诸葛亮无礼的奚落继续与他共事。

他一直不明白，017如此“嚣张”，基地一群人都对他毫无办法，多了一个自己又能有什么用呢。

要不是天色太晚，他恨不得立刻去霍尼的办公室与他理论一番，然后背着包走人。

司马懿从浴室出来，捧着一杯凉白开站在窄小的圆形窗户边看着夜灯下影影绰绰的海浪，擦得凌乱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子，它们被柔软的纯棉睡衣吸去，在胸前洇出一小片水痕。

“真是糟糕透了，公瑾。”他说。

旁人若是看到定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毕竟整个基地没有人知道他仍与外界保持着联络。

“项目太难？还是有人惹到你了？”

“都有。研究毫无进展，甚至……有些离奇，”司马懿将头发拨到脑后，“我无法向你形容，但就是哪里不对，我觉得这已经不属于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了，而事实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敏感。”

“……好吧，你的语言组织能力下降了，说点我能明白的？”

“啧，一个同事，我以为我们很合的来，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比表面上看起来恶劣很多。”一想起那个人，司马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便再一次如火苗一般窜起来，“装作无害的样子与你套近乎，一旦得到你的些许信任，便立刻开始出言不逊起来。”

“在我看，你可没资格说别人恶劣，”周瑜在那头嘟嚷几句，“能得你如此评价，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他叫什么？”

“诸葛亮。”

“诸葛亮？蓝头发的？”

“是，你认识？”

“如果我们说的真的是同一个诸葛亮……我跟他很熟，从小玩到大，在我印象里，他可是个老好人。要知道虽说诸葛一脉早就大隐于市了，但毕竟也是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后辈品行是没得挑的。”

“这可说不准，人心难测，你打拼了这么些年，被背后捅的刀子还算少？”

“这是两码事，”周瑜大概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将键盘摁得噼里啪啦响，“只要你别算计我就成。”

“怎么敢，”司马懿在这头勾了勾唇角，“我还要央求你接我回去呢。”

周瑜做事向来要有万全的准备才肯动手，司马懿知道，对方既已许诺，那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估计不出两天便会有结果。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又有了盼头，饮尽了杯子里的水，关了灯，决定先好好睡一觉，也不顾头发还湿着，兀自躺倒在软绵绵的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腰间，很快合上了眼皮。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醒了，睁眼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而是浸在一处池子里。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做一个无比清晰的梦，在梦里，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掌纹和水面倒映出的一道亮金色挑染。

他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四周漆黑一片，头顶却是倒悬着的碧蓝的海。他抬头仰望，海上突起漩涡，又很快散开，留下一道淡淡的人影踩着涟漪向自己走来。

梦中的自己本能地向后撤去，可随即便被一个汹涌的浪推到那人面前——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与诸葛亮别无二致的容颜，翠色的眼瞳深处泛着一点猩红。

他的衣摆和袖口染着黑紫色的大片血腥，浓重的肃杀气息毫不收敛，但司马懿见此反而舒了口气，神的血都是金色的，看来他没再受伤。

“时雨。”

司马懿呢喃，眼中风波暗涌，待到那人靠近，一股耀金色的电流迅速从他手指间闪过，而时雨天司则是在他拍出一掌之前迅速钳住了他的手腕，灼眼的电光顿时被绕上指尖的流水熄灭。

仅是如此微弱的反抗便让他力不从心，浑身的筋脉都在抽痛，漆黑的池水随即光芒闪烁，而时雨天司似乎早料到会如此，揽在他腰间将整个人从水中抱起。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司马懿垂首，看着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逐渐浮现出斑驳的龙鳞。

“时雨，你把结界解开，我带你去昆仑。”

昆仑是生养司马懿的地方，那里灵气至纯，或许能让雨司恢复原样。可对方一直不愿意，因为司马懿如今情况大不如从前，而天谴，时雨天司不知道天谴何时会降临，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你走不到昆仑就会死。”时雨天司抱着他朝岸边走去，等上了岸，司马懿一双腿早就合在一起变作纤长的龙尾，毫无生气地耷拉在水边。

时雨天司锢着司马懿的手腕去撕他衣服，露出左胸处一个狰狞的伤口——那是自己的手笔，再见时他已半仙半魔，经一场杀戮之后难以自控，时雨扇锋利的棱角直直划开司马懿的皮肉，灿金色的血液撒得到处都是，魔气顺着伤口涌进去。

“我的错，我的错……”时雨天司连嘴唇的温度都是冷的，他将人环得更紧，一遍又一遍在司马懿耳边低语，冰凉的气息要将他脖子上的皮肤都冻僵。

“信我，我一定能救你。”

“……你这样我们都得完蛋，跟我去昆仑，至少能活一个。”

司马懿哪里会不知道时雨天司的想法，他每日出去猎杀邪祟，吸取它们的魔力，将自己尚且纯净的仙力一点点从身体挤出来，注入司马懿体内。他想以这种方式将司马懿身上的魔气驱逐出去，但他不知道，水本身可包容万物，因而那些东西无法伤他根基，而电不同，极明极亮的电怎容得下一丝污秽，更何况司马懿他是妖蛟化形，那一缕魔息便愈加猖狂，盘踞在他体内让伤口久久无法愈合。

“司马懿，你那么聪明，为何偏要来找我。”时雨天司叹息，他冰凉的指尖顺着司马懿的腰侧向下，手指在他布了鳞的腹部按压摸索。“见我那样子怎么也不知道躲。”

司马懿此时被他捞在怀中动弹不得，仅剩下一点挣扎的迹象便是在异物侵入的时候难耐地拍动尾巴，搅出一阵水声。

“我没想到……嘶……”司马懿攥紧了时雨的衣襟，他身上覆着一层薄汗，喉咙干涩“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

“你害怕吗？”时雨垂眸，长长眼睫也盖不住眸中深红，“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还是不是时雨天司，司马懿，我好像疯了。”

“可我离不开你，我恨不得……”司马懿知道时雨天司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因为对方早已陷入某种癫狂，“恨不得就这么与你血肉相融，灵魂纠缠永世，就算是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我也想你陪我……”

他的动作越发没轻没重，司马懿近乎喘不过气来，尾巴无精打采地垂着，鳞片都暗淡了下来。他疼的要命，几乎用尽了全力搂住时雨的肩膀，抬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司马懿终于露出一个苍白却安心的笑，他忍着呻吟在舌尖咬了一道口子，让金色的血液与时雨的血融在一起，在陷入昏迷之前念完了冗长的咒语。

……

后来的梦变得支离破碎，直到天对二人出手的黄昏——靠着金龙那道咒，时雨扛过了天谴，仅被封印而神形不消。此时他才猛然醒悟过来，才意识到司马懿究竟做了什么。

他早已用禁术将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在时雨抵抗天谴的时候，调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法力，还有司马懿的。

可如今司马懿的力量又能剩下多少？最后无非是用那最有价值的千年蛟的命去抵罢了。

时雨天司错就错在拼了命地想要挡住天罚，而未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将司马懿的生命消耗殆尽。